(本文刊登於風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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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 唐大可
文.攝 林曉盈

「第一台已經開了、第二台車也跟上了…」二O一六年一月一日下午四點多,太陽西移,原本還在農地裡忙碌的人群漸漸往停車處移動,唐大可透過手上的麥克風讓所有人知道「離場進度」,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把紅豆田圍成一圈的小客車車潮,將陷入前面不動後面跟著塞住的泥淖。

這是唐大可第三年在高雄大寮磚仔窯農場舉辦的採紅豆活動,現場提供帳篷、紅豆湯、素人歌手演唱…,讓需要彎腰曬日頭的勞動增添幾許輕鬆休閒氣氛。「一開始是因為第一年王大哥請不到工人(採紅豆),我說我找一些沒有那麼厲害的大眾來體驗好不好?他說可以試試看。後來人已經比較好找了,可是他覺得繼續辦沒關係,讓大家看到紅豆是怎麼採收的也很重要,這也是我想做的,而爸爸、媽媽帶小孩子來參與這樣的活動也是我們預設的畫面。」唐大可口中的王大哥是磚仔窯農場的主人,他自己,則是台南「慕ㄇㄨˋ紅豆」的老板。

賣紅豆湯之前,唐大可做了六年的電腦工程師,因為想找一份快樂又可以兼顧收入的工作,決定在二OO年底辭去一成不變的工作。辭職後要做什麼好?「爸爸在醫院當志工,煮紅豆湯的時候就會多煮幾碗給醫院的志工。回家後他會很喜悅的分享誰喝了他的紅豆湯、誰讚美他,我覺得那份快樂很簡單。」於是隔年唐大可便決定賣起柴燒紅豆湯。這之中,店址搬遷了數次,直到進駐民族路的小巷子,整家店才算是穩定下來。時隔四個月,他又萌生環島念頭,想讓老人、小孩、農夫及身心障礙者不必遠赴台南,就可以喝到一碗簡單的紅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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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沒有把握卻非去不可的環島旅行

不想讓環島之行走得辛苦,出發前,唐大可請師傅將人力三輪車改裝成電動,另一門重要的功課則是連絡各地小學、啟智中心…,尋覓煮紅豆湯的地點。只是事情並不如想像順利,「很多人不認識我,覺得是詐騙!」唐大可說,「那時只有找了十幾個點,但還是太少,因為點和點之間的距離太遠。後來轉念一想:我會不會因為這樣就不去做這件事?如果不會的話,那我在擔心什麼?」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於是唐大可將起點設在漁光島瑞復益智中心,在慕ㄇㄨˋ紅豆煮最後一鍋,便安心踏上旅途。

定調為「分享」的旅途,實際讓唐大可感受最深的卻是台灣的人情味,像是行走上下坡不斷的蘇花公路便是一個例子。出發前有人問他,這麼大一台車,要怎麼上去?唐大可不知道,同行好友也不知道,但要不要去?要!誠如台北市長柯文哲挑戰一日雙城所說的:「如果每件事情都要確定有把握才去做,那人生沒幾件事可以做了。」於是他們沿路問、尋求協助,終於找到一位曾在農會工作的大姊,幫忙連絡到兩台有升降梯的大貨車,「三輪車上不去一台菜車的升降梯,那時候是兩台菜車的升降梯一起升上來…兩台車子護送我到南澳,再尾巴跟尾巴降下來。」

旅途中的住宿對唐大可來說是另一項考驗,沒有很多錢的他,原本隨車載著睡袋和帳篷,但環島一個多月過去,他便把帳篷寄回家了,「出發前,我會事先連絡,確定可以煮之後,接著我會問:『你那邊方便住嗎?』對方如果說不的話,會想辦法幫我問其他人。」事情到最後演變成「每個人都一直叫我去他家住,熱情到讓我很感動的地步,唐大可的結論是,「沿路受到很多人的幫忙,才有辦法完成這一趟旅行。」

即使環島,唐大可仍舊用柴燒方式煮有機紅豆湯,木頭幾乎由當地人準備,紅豆則是請王大哥事先寄到每個定點,原本設定「早上煮、下午騎」的作息,太累的結果導致半路上把三輪車騎到7-11睡午覺。不想把自己搞得很狼狽的唐大可決定改弦易轍,「早上要煮的話,前一天晚上或下午就會到了,準備隔天早上要煮的東西。煮完後不會馬上走,下午還會去認識社區,甚至有當地人幫我們做導覽;有些時候可能還會住到三個晚上,甚至一、兩個禮拜都有。」就這樣輕輕鬆鬆,整趟環島旅行最後以一百六十七天作結。

環島之後看見更多:要愛土地、愛環境、更要關心生活

「環島的過程讓我有一個更大的認知,就是環境跟人的快樂關聯性太大。」旅行雖然結束,不過唐大可的心,卻因此被打開。譬如貢寮,雖然是核四預定地,但唐大可行經那裡時卻發現當地人過得很好、保育類動物也繁衍的很成功,「當然是因為核四沒有啟用,啟用後當然就另當別論。那時我就覺得環境好不好對人影響很多…所以會去支持可以讓我擁有快樂生活的人事物,也會去反對影響我擁有快樂生活的人事物,」唐大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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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核只是唐大可的一個理念而已,向外延伸,就是整個環境議題,「土地健康,不管種什麼農作物都會很健康,人吃了健康的農作物,自然而然也會健康。人只要健康,就會有很多的快樂在身邊。只要土地、環境不好的話,你怎麼種,種再多、再好的農作物,吃了對人體都是一種負擔。所以我才會想要讓更多人去接觸到土地、接觸農夫,讓人們看到他們所吃的東西是來自哪裡?怎麼樣被種植的?」

與其說唐大可關心土地、環境,不如說他關心生活,只要是與生活息息相關的事,都會插上一腳。從去年底到今年初,他和朋友共同辦了四場講座,講題是「大人的教育」,出發點著眼於現今教育體制對於過動兒被快速地以藥物對待的事實,「我們試著想跟家長對話看看,是不是有一些我們可以做的事?我們也是這樣過來的,我們也不喜歡這樣體制的文化跟風氣…辦教育沙龍,讓家長知道應該還有很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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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因為分數被貼標籤、被放棄,唐大可出了社會,很難接受這樣的邏輯,「現在的執政者是五十年前的教育所教育出來的,所以他們會變成這樣好像也情有可原的。同樣的邏輯,我們若想要改變三十年後的環境,那現在就去改變,或許三十年後就有機會可以被改變。所以我就從我自己去做一些改變,或許可以影響其他人一起去做一些事情。」

繼續煮紅豆湯  走一條人煙稀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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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慕ㄇㄨˋ紅豆」每週開店四天,唐大可認為是享受也是挑戰,「我覺得享受生活比賺很多錢還要來得重要很多─就算我休假三天可能還是忙著其他事情,但是那個忙碌是很快樂的。」

在「慕ㄇㄨˋ紅豆」裡,客人除了可以看到菜單、桌椅,唐大可的理念也在這裡展露無遺,比如主張國家認同的「台灣是我的國家」布條、促進廢核的「綠能台灣」海報,又比如對於理想應該堅持的「想飛就會長出翅膀」標語。因為樂在其中,所以他打算煮紅豆到世界末日,並且繼續走一條人煙稀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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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資訊

 

慕ㄇㄨˋ紅豆

地址        台南市民族路三段14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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