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約的太趕太急、大夥兒的空檔敲定不易,本來應該是尚書部史上最熱鬧的一次爬山行程,最後卻只剩下兩人成行─一個是出遊絕對不能或缺的導遊冬烘先生,另一個則是超級跟屁蟲蘇小菲。因循往例,前一天晚上原本決議去的拉拉山,臨時改為李崠山,冬烘先生出了名的猶豫不決此刻更顯無遺,但無損當天的遊興。

上李崠山之前行經內灣,而閒逛內灣老街算是意外之旅,因冬烘先生原本只打算下車買幾顆野薑花粽過過癮的,沒想我們最後卻是在那兒待了好一陣子。老街裡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攤位上或多或少都寫著、畫著大嬸婆,讓人不明究理;後來才知道原來小時候常在國語日報上看到的漫畫人物─阿三哥與大嬸婆,其作者劉興欽乃新竹橫山人,內灣以大嬸婆作為商圈形象,算來也是客家精神的表現。

一到老街,我的目光馬上被亮晶晶的小飾品給吸引了過去,冬烘先生則去林務局工作站瞧個究竟,就這樣兩個人又上演了一次鵝公髻山的戲碼,各自分道揚鑣去了。對於鮮少踏出台北市區的我來說,任何地方都是新奇的,更何況老街裡什麼都賣─別以為這兒只賣擂茶、麻糬等客家點心,繞了一圈以後才發現越南小吃也所在多有;若又錯把老街當觀光夜市來逛,那麼意想不到的店舖則讓人驚奇連連!我在掛滿原住民帽的店門口駐足許久,拿不定主意到底要試戴哪一頂才好,老板娘則要我都去試試,還直說帽子被我一戴,看起來很有原住民女子的味道,要我以後出門若戴這帽,可以騙騙人家說我有四分之一的原住民血統,但我心裡想的卻是,或許有四分之一原住民血統的是這帽子而不是帽子的主人呢!

歡歡喜喜買了之後便立刻戴上,之後在內灣戲院巧遇冬烘先生。兩人走著走著來到陶笛店,店裡擺著琳瑯滿目、造型各異的陶笛,這會兒換冬烘先生著了魔似的不肯離開了!因為有著吹笛子的基礎,加上店內不但掛有指法示意圖,現場的工作人員也勤於為客人解說,於是冬烘先生呈現一付陶醉其中的模樣,讓旁邊的蘇小菲決定去外頭嚐嚐野薑花冰淇淋的滋味。

往老街的更裡頭走去,顯然還是以吃食最多,儘管還是有些藝品店開著(如現場展示燒玻璃技術的店家),但我懷疑真正能被觀光客注意到者幾稀。正當手捧一份雙胞胎、剛要轉身之際便又看到熟悉的身影,冬烘先生朝著我走來,嘴裡嚷著再不上路李崠山就不用去了,然而臉上卻洋溢著一種滿足的表情,原來他手裡正拿著戰利品!一路走回停車場,沿途吹起不成調的七音階,冬烘先生很是能自得其樂!

因為在內灣耽擱太久,再出發後急往李崠山。入山後山路多且雜,有時看似山窮水盡,有時卻又是條條道路,不論如何,鋪滿碎石的產業道路總是會在不遠處和泥土路多所交會,想走平坦順暢抑或是難度高的,但憑選擇。

登高望遠時,若遇稚齡孩童,總是令人忍不住要大大稱讚他們一番。話說蘇小菲因為忘了帶水而提前在路邊吃起水果來,使得方才被我們超越的母女二人隨後又追了上來。剛剛才稱讚過她很厲害的,此時再見面,蘇小菲便問著小妹妹要不要一起吃橘子?小妹妹回我「手髒髒」謝絕了我的好意,不過隨後又補上「阿姨妳好漂亮喔!我可不可以跟妳做朋友?」。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又真誠的讚美,聽得我心花怒放!是帽子的加持嗎?還是天生麗質?抑或是小孩子不懂事?不論原因為何,我只知道在後半段的爬山行程裡,我的腳健步如飛、體態輕盈,整顆心飄飄然的…。

就在登上李崠山上古堡後不久,又見嘴甜如蜜的小妹妹!小妹妹見著我後便跟在身邊、亦步亦趨;對於破舊不堪的古城堡沒有太大興致的我索性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和她聊起天。所謂孩子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來我也不明瞭,不過被小女生喜歡,這倒不是頭一遭。

下山後驅車回內灣用晚餐。在內灣老街不遠處,有張燈結彩的也有花木扶疏的餐飲店,燈光美、氣氛佳自是不在話下,只可惜城市裡什麼沒有,極具浪漫之能事的餐廳最多,偏偏蘇小菲就是想嚐試當地料理,於是左繞右拐的找到一家極富鄉土味的房舍。

廚師即房舍主人,為我們介紹完料理後便忙著下廚去了,他的小人兒正值小二,此時卻跑了進來。小人兒生性總是好奇,對著冬烘先生的相機及相機裡的照片問個不停,而冬烘先生也耐性十足的為他一一解釋。「那你們今天是怎麼來的?開車嗎?還是坐火車?」小人兒問道。不等冬烘先生回答,蘇小菲搶了個先,「我們是騎腳踏車來的!」。小人兒年紀雖小然天性聰敏,一聽我的回話便露出一付狐疑的表情。「那…你們今天是不是有去爬山?」小人兒又問。「你怎麼知道?」蘇小菲反問。「因為叔叔的鞋子看起來髒髒的啊!」。好一個理性推論,只是蘇小菲天生愛捉弄人,偏要跟小人兒唱反調。「不是去爬山啦,是叔叔掉到水溝裡去了啦!」蘇小菲說罷急著看他的反應。「妳騙人~」小人兒終於決定不再相信我,以致於後來只要是我的答話他都斟酌再三。

也是因為不順著他的話,讓後來閒談中提到房舍附近有座博物館時,我堅稱那只是座高空彈跳的遊樂場而非他所謂的博物館時反引來小人兒的訕笑,而他的表情更毫不留情的將我的絕對把握摧毀。退出了對談、低頭猛吃,我的心中的確有那麼點兒微慍;冬烘先生察覺我的沈默,試圖緩夾說道「ㄏㄡˊ~阿姨生氣了!」。小人兒猛盯著我瞧,不太相信上一秒鐘還和他鬥嘴、「很兇」的阿姨居然生氣了!

忘了後來我們是因著什麼事才又熱絡起來,臨去前他送了我們一人四包海苔,還說他都會送來吃飯的客人海苔,但都只送別人一包。「你對我們好好喔!」蘇小菲又開始逗弄他。「那你們下次還會再來嗎?」小人兒問。「我們如果有來這邊的話就會再來囉!」。不知怎麼的,聽到他的問話讓我為剛剛的自己覺得臉紅,年近三十的蘇小菲竟然為了小孩的童言童語生起氣來,這也令一旁的冬烘先生啼笑皆非。事後將這一段說給蔡小如聽時,蔡小如笑著反問我「他讀小二,請問妳現在就讀小幾?」,讓我更覺當時的自己實在不像個成熟的大人。

一天之中,遇到四個小孩,兩個童心未泯的大小孩加上兩個真正的小小孩,個個流露純真本性。而這段特殊的經歷也令我回味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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