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五歲老奶奶去釣魚》,然後被《活了一百萬次的貓》所驚艷,等到開始追佐野洋子(1938~2010)的書時她已不在人世,只能從近期出版的《無用的日子》和《靜子》的散文中一窺作者生前最後幾年的罹癌生活,以及與母親糾葛一輩子的愛恨情愁。
佐野在日本獲獎無數,是知名的散文作家,曾於2003年獲紫綬褒章(註1),2004年以《沒有神也沒有佛》獲小林秀雄賞(註2)。她同時也是繪本作家,眾多作品中以《活了一百萬次的貓》最廣為人知。佐野長年耕耘繪本.童話領域的結果,於2008年獲頒巖谷小波文藝賞,以感謝她對提升青少年文化所做的貢獻。縱使佐野已於2010年辭世,在日人心中,她仍是極受人喜愛的繪本作家之一(註3),代表作《活了一百萬次的貓》自1977年出版以來,已銷售約203萬本(註4)。
《活了一百萬次的貓》講的是隻活了一百萬年的虎斑貓,雖然死了一百萬次,不過卻也活了一百萬次,總之他能以同樣的身形一再地死而復生,所以也可以說是一次都沒死過。這一百萬年中,有一百萬個主人十分疼愛他,也有一百萬人為他的死掉淚,然而這隻貓卻一次也沒有哭,因為每一個主人都被他所厭惡─不管對方是高貴的國王、低賤的小偷,抑或是獨居老婆婆、小女孩。
一直到有一次,他不再是任何人的貓,而是屬於自己。他喜歡這樣的自己─一隻自由、威風的野貓。
當然,這之中少不了形形色色的母貓被他所吸引,然而他卻不為所動,「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的貓欸!」牠太喜歡自己了。直到有天,他遇到了一隻雪白又美麗的貓。白貓和其他母貓不同,對他屢屢拿來自誇的「一百萬次」反應十分淡定。有一天,受白貓吸引的虎斑貓依舊前來找她,在她面前翻了三個跟斗後說:「我可曾經是一隻馬戲團的貓欸!」、「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正當牠要繼續往下說時,話峰突然一轉「我可以待在妳身邊嗎?」他詢問了她。白貓輕聲應允,從此,虎斑貓便一直伴隨左右。
在一起之後,他們生了一群孩子,從前常掛在嘴邊的「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的話也不說了。虎斑貓成了愛妻、愛子的貓。
時光荏苒,孩子們一個個長大、離家,不知不覺中,他們倆也成了阿公、阿嬤。在虎斑貓心中,他想就這麼一直待在白貓身邊,直到永遠。
直到某天,虎斑貓發現身邊的白貓非常安靜地一動也不動。第一次,他哭了。早也哭,晚也哭,哭了一百萬次。
沒多久,他就在白貓身邊靜靜地死去,而且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很多人喜愛這本書,是因為覺得某種程度上這隻虎斑貓根本就是自己的化身!崇尚自由、不想被束縛,縱使在愛裡,自尊永遠至高無上,只因為愛自己勝過對方。於是年少輕狂,對於一廂情願的感情嗤之以鼻,對於唾手可得的愛情更不屑一顧。我是如此不凡,怎可能輕易為誰收服?
然而再驕傲,內心還是渴望溫柔的歸屬。直到某個時刻,有個人出現,無視你過去的豐功偉業,而是直視你的內心,於是在他面前,你只感覺到自己的平庸無知。然後為了得到他的注意、認同,拼了命的求表現,殊不知愛情的種子已悄然種下。
佐藤用字淺白、文句簡短,輕易便勾勒出愛情的模樣。甚至後段,真愛上場,直指付出和陪伴是通往幸福的路。只是人生在世,再怎麼情長終需一別,最後愛侶死了,虎斑貓嚎啕落淚,萬般不捨。然而只要真正愛過,就不枉此生。是以虎斑貓再也不需要活一百萬次,因為真愛,一次就夠了。
所以這是專門寫給大人看的繪本嗎?事實上也不盡然,《活了一百萬次的貓》的讀者中,也有年齡層十幾歲、小學生、三歲幼兒,不過吸引他們的,自然不會是書中生、死、愛的人生奧義,而是從觀看貓兒在無數次的生死輪迴中,歷經身份的改變而得到樂趣(註5)。
2013年,適逢這本書問世三十五週年,《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再度因為上演的同名音樂劇與記錄片式電影受到矚目,特別是電影,佐野也參與演出,她以不見其人、只聞其聲音的方式擔任劇中主角的主軸。這部電影串起《活了一百萬次的貓》的作者與讀者雙方,一方面由作者講述童年生活與創作歷程,另一方面則是藉由讀者(女性)向兒女朗誦《活了一百萬次的貓》的畫面,帶出本書是如何深深影響著讀者(註6)。由於電影拍攝期間(2008~2011),正值佐野與病魔搏鬥之際,這些日子也成了佐野在世前的最後一段時光。
做為一個自小不受母親寵愛的長女,自幼成長於父母夜夜爭吵的家庭氛圍中,父親又早逝(於佐野十九歲時),加上成年後歷經失敗的婚姻,佐野能夠寫出《活了一百萬次的貓》這樣了不起的作品,或許是基於對理想愛情.家庭的渴望所描繪出的藍圖吧,我想。
註1:紫綬褒章為日本的勳章之一,係以天皇之名對於學術、藝術、體育等領域有卓越表現者而授予,每年頒發兩次。受獎者的獎牌上繋有紫色色帶,獎牌上會記載受獎理由、日期等。
註2:小林秀雄賞是為紀念文藝評論家小林秀雄一百週年誕辰而設立的學術獎,每年選出優秀的散文、文學評論書籍予以肯定。
註3:據2013年日本朝日新聞所做的「我所喜愛的日本繪本作家」調查結果,佐野洋子位居第七,同時入選的繪本作家有岩崎知弘(1)、中川李枝子(2,《古利和古拉》作者)、安野光雅(4)、加古里子(5,《烏鴉麵包店》作者)、五味太郎(9)、山脇(大村)百和子(14,《古利和古拉》繪者)、藤城清治(15)
註4:《MOE》雜誌2014年11月號
書名:《活了一百萬次的貓》
作.繪者:佐野洋子
出版社:上誼文化
延伸閱讀
《無用的日子》
《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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