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林夕所寫的<外面>，讓人彷彿預見歌詞裡那個急切想逃離現狀的周迅，也順便觸動了心底某根無可名狀的神經，不然是說什麼也不會踏進戲院看陳可辛的《如果．愛》─即使主角是金城武。
十年前的金城武和周迅，一個是夢想有朝一日能當上導演的大學生，一個是渴望總有一天能成為大明星的窮丫頭，兩人年輕時候率直單純的感情，讓即使身處破舊小屋、嘴嚐清淡火鍋，也不以為苦─因為知道彼此擁有簡單的幸福。直到後來，周迅急著想擺脫現在、實現未來的念頭愈發強烈，終於選擇拋下金城武，跟著金城武當副導演的朋友走了。
這一別，就是十年不復返的光陰。只是兩人甜蜜的過去，並未隨著時間淡化，相反地，想念化成朝思暮想的輕煙，如影隨形，教金城武念念不忘；對於周迅因為愛慕虛榮而造成的創痛，也未隨著時間削弱，相反地，憎恨化成啃噬人心的毒蛇，夜以繼日，擾得金城武睡不成眠。
對一個人若是又愛又恨，那麼究竟是愛得深一些，還是恨得多一些？你看金城武在周迅離開他之後，每年回到從前的住處錄一段心情告白留存，是愛是恨？你看十年後兩個昔日戀人重逢，私人座車裡，金城武一再挑起周迅不願回首的前塵往事，是愛是恨？你看金城武終於帶著周迅回到北京，溫存完的隔天清晨，金城武留下最後一次錄音後絕塵而去，是愛是恨？你看劇終時，金城武站在飯店外面，靜靜接受周迅那一頭傳來的電話答覆，是愛是恨？
其實時間早告訴了我們答案！在回憶的國度裡，時間是一個魔法的沙漏，它過篩曾經存在愛情裡的爭吵、傷心與淚水，剔除曾經離間戀人們的謊言、猜忌與背叛，只留下毫無雜質的甜美甘醇，供人回味。於是曾有過的椎心刺骨，全都雲淡風輕；回憶變成愛情的香氣，讓人一再沈醉，終於建構成一個悖離事實的美麗新世界。
只是這個世界，美雖美矣，不過畢竟是因著時間扭曲變形而來，才得以剩得這付全盤皆美的模樣；確確實實已經成為無可挽回的過去了，所以根本也沒有大有可為的未來可言！虛幻的假象不足以為信，偏偏當局者迷，於是只能任由回憶伸出藤蔓的手，爬出不該翻越的圍牆，進逼到現實世界；然而即使被回憶勒緊到快窒息而死，執迷不悔的人，還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解鈴還須繫鈴人！一段由愛開始的故事，就該由愛劃下結束的句點。一趟北京行歸來，金城武對周迅的怨懟盡釋，坦然放下掛在心頭多年的執念，讓回憶終究退回原本屬於它的地方，還給現實重新開始的權力。
「如果愛沒有過去…忘記也許是一種幸福」─《如果．愛》的官方網站如是說，彷彿是要為片名做上註解；但會不會有過愛的記憶，讓它適得其所，也許才是幸福。
圖片來源：http://tw.movie.yahoo.com/mstory.html?t=movie&id=1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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